细雨绵绵，天地同悲。3月10日，旬阳县棕溪镇500多名干部群众，自发地汇聚在街头，手捧白花，眼含热泪，深情怀念优秀共产党员、镇计生办主任柯善述。青山带挽，绿水悲歌，50个花圈一字排开，长龙般的送葬队伍，在这个深山小镇罕为人见。
噩耗传遍棕溪，犹如青天霹雳。镇上领导守着灵柩，泪水止不住地哗哗直流。育龄群众赶来送行，嘴里念叨着柯善述生前的好处。老家门上几个花甲老人捶胸顿足：“老天无眼，咋不把我们死了？这把年纪活着还有什么用？应当留下这么好的小伙子呀！”
一丘黄土，尘封了柯善述的一生。送葬的人流相继散开、离去，而县计生局局长刘昌松却独自点燃一根香烟，望着远方的苍茫，默默地在柯善述的坟前伫立良久。3月底，县计生局副局长刘益智，心里怎么也想不过，专程来到柯善述坟前烧了些纸钱。

生命尽头，念念不忘的是计生国策

3月5日下午，身患重病的柯善述，觉得心跳得特别厉害。吃不下饭，睡不好觉，走不了路，他感觉自己确实“挨不住”了。在前来探病的镇党委副书记薛正库的反复劝说下，柯善述才下定决心到十堰大医院去检查。薛书记走后，他却叫来了镇计生办干部陈守敏，手捂腹部、满头大汗、断断续续地给小陈说：“我到十堰看病可能要耽搁十来天，当前计生工作任务相当繁重，你要把100多例的“三查”对象和60来例的手术对象尽快落实到位……”
3月5日夜晚，妻子龚永艳忙着收拾临行前的行囊，她给柯善述的手机换上了新买的号卡，好让丈夫安安宁宁地治病。柯善述发现后却嘟囔个不停：“春季是计生最忙的时期，换了手机号，别人不知道，有事可咋联系？”他费力地取出新号卡，手微微发颤，斩新的号卡滑落进了火红的炭火中……夜深了，柯善述强忍着疼痛披衣下床。万籁俱寂，青灯伴案，他把近期计生工作要做的几件事儿尽数罗列在纸上，外出之前交给了陈守敏的手中……
3月6日清早，身体非常脆弱的柯善述在妻子的陪同和镇党委副书记薛正库的护送下到十堰治病。在两百多公里的路途中，他所接的电话涉及的都是计生，给薛书记拉扯的话也总不离计生……薛正库劝他说：“看你都成啥样子了，工作上的事儿等病治好了再说。”话题岔开不久，柯善述又请起了薛书记：“有几个计生对象的工作非常难做，你是我的老领导，回头你可得给帮忙……”
3月6日晚上，病魔折磨得柯善述坐卧不宁，但他手里的手机丝毫没停，嘴里还在不停地给全镇20个村的计生主任叮嘱春季计生工作。不眠之夜，只能无力地靠在妻子的肩膀上的柯善述，吃力地对妻子说：“我还要给陈守敏说件事……”妻子看他呼吸都非常困难，坚持让他休息，柯善述却说：“天亮就要做手术了，可能昏迷几天人事不知，把工作安排好了，我也就放心了……”
3月7日清晨，柯善述坐上轮椅走出病房检查病情。约9时30分，就被推进抢救室急救。虽尽了全力，却未能挽回年轻生命，柯善述因过度劳累引发肺栓塞永远地离开了人世。在检查前夕，他让护士稍等，给县计生局副局长李世芳打了最后一个电话：“享受计生奖励扶助政策的172户确定没有？奖励扶助款啥时到位？请把今年考核项目申报稍稍推迟一些？等我病看好了回镇上再说……”

计生干部三件宝，铁腿、铁嘴和热心

前几年，棕溪镇群众传宗接代、多子多福、养子防老思想根深蒂固，计生干部做工作就像是“猫逮老鼠”，计生对象对计生干部玩儿起了“游击战”。为把“天下第一难”的事做好，柯善述带着计生专干长年累月奔波在乡村，视群众为亲人。凭着一张会宣传政策法规的铁嘴，一双能跑遍千家万户的铁腿，一颗服务育龄群众的热心，柯善述最终被乡亲们接纳了，把他当成了知心朋友。
2001深秋，群众举报黄土村有个未婚女青年大月份怀孕，柯善述便带领了3名干部连夜出发，凌晨5点钟赶到村里，结果女青年去了男方家。浑身挂满露水的同事打算坐下来生火取暖，柯善述担心走漏风声当事人会躲而不见，于是动员大家克服疲劳连续作战，中午来到男方家，家属却说人外出了。又累又饿的同事满认为这下可以歇会儿吃口热饭了，柯善述却催促大伙儿起身返回。
待走出村寨，经验丰富的柯善述才解释说：“男方家属眼神不对，女青年肯定没走远，咱们买几袋方便面充充饥，就藏在他家后的林扒，只要咬牙坚持，今晚就会把人找到。”边啃方便面，柯善述边说：“少数群众不理解计生政策，工作本身难做；如果造成了生育事实，就必须收社会抚养费事，现在群众又那么贫困，咋忍心因为我们执行计生政策而给群众带来沉重的经济负担呢？”
夜幕降临了，气温骤然下降，山风掠过，寒气袭人，大家在林扒里瑟瑟发抖。伴随几声鸡叫，违法女青年果然敲门回家……面对柯善述再三教育，当事人始终想不通。有干部建议：“通不通，三分钟，干脆把人带走做手术算了。”柯善述当即制止了干部的过激行为，仍然苦口婆心，说身边事，算经济帐，政策攻心，以理服人，最终劝说女青年自愿和他们一道到服务站落实了补救措施。
人再大大不过法，情再深深不过理，柯善述带着计生专干每年下村200天多天，公道执行国策，耐心诚服民心。全镇5900名育龄妇女没有他不认识的，也没有不认识他的，可谓是历经千辛万苦、踏遍千山万水、走进千家万户、说尽千言万语。每到一处，细致的思想工作，平等的待人原则、干练的工作作风，热情的工作方法和是非分明的一身正气，都赢得了广大群众的信赖与尊敬。
1997年夏季，柯善述带人到姚家沟村落实手术。村里有户双女户，男方丁茂军以犟出名人称“丁茂牛”。1993年4月，他爱人生二胎后，始终不落实绝育手术。有干部对柯善述介绍说：“这户人家难缠，1993年冬政府派出20多人在他家住了两三天都没办法，还是少惹麻烦。”柯善述打气说：“咱们不能退，他再厉害也是个人；如果计生干部都怕，还指望谁来做计生；这户的问题不解决，全村群众都会看样子；到了那时，咱们再做工作就更难了！”
不出所料，柯善述刚说到计生，就被丁茂军打断了话茬：“你是在说梦话吧，事先也没打听打听，这几年谁敢让我老婆去做手术；如果你是为这事儿来的，就立马滚蛋！”柯善述镇定自如：“你还在翻老黄历呀，按新的计生条例规定，凡是生了二胎必须落实绝育手术……”争辩中，女方扑上来抱住他左腿连哭带碰，婆婆也抱住他右腿扬言寻死……柯善述骂不还口，打不还手，嘴里政策滚瓜烂熟，丁茂军软了下来：“我算是服你了，手术做了算了”。
把计生对象领到家里吃饭、住宿，给服务对象买吃的、拿用的、付车费，对柯善述来说是家常便饭。在他现存的十几本笔记本中，密密麻麻地记满了育龄妇女的基本情况和需要解决的计生问题。镇计生干部陈守敏告诉我们说：“领着计生对象去计生服务站，柯善述是‘勤务员’，帮她们拎被子拿东西；说服计生对象做手术，柯善述是‘孝子’，熬更守夜地看管着她们；计生对象做手术若把孩子带在身边，柯善述是‘保姆’，帮着她们看孩子……他对计生对象的好，可以说对家里大人都没这么好过。”

只认国策不认人，一把尺子量到底

不少违犯计生国策的人，都指望柯善述看在熟人熟面的份儿上给帮忙，可柯善述却说：“计生战线是条特殊战线，就得讲公平公正；村看村户看户，不知有多少群众雪亮的眼睛盯着咱们，咱们要是一碗水端不平，群众上门讨说法没法儿给答复，计生工作就没法搞了。”他只认国策不认人，一把尺子量到底。
1997年4月，柯善述有个舅老俵非婚生育第一胎，小舅上门求他不看僧面看佛面，他反而细心做起了小舅的工作：“你是我舅舅，就更应该支持我工作，多给外甥脸上擦粉，可不能给外甥脸上抹黑；只要符合政策，你不说我自然会关照。”两人说了半天，最终不欢而散。事后，柯善述仍按计生政策征收了舅老俵的4000元社会扶养费，动员表嫂按时落实了节育措施。就为这事，小舅不登柯善述的家门。柯善述去世了，老俵也想通了，匆匆赶来送行。
1998年1月，有个领导的亲侄女超生二胎，她找到柯善述商量少交2000元社会抚养费，柯善述对她说：“你叔叔是分管计生的领导，觉悟应该比群众高，更要带头执行计生政策，如果不是这样，群众工作就很难做了。”柯善述依法征收了计生对象7980元社会抚养费，是全镇当时计划外二胎征收最高的一例。事后柯善述找到这个领导沟通此事，深知下属脾性的领导开明地说：“只要一碗水端平，你就放手按政策去做，也好给群众做个样子。”
1998年春，杨河村计生副主任吕福初的爱人怀孕，做B超检查的时候没查出来，结扎后不久孩子出生了。吕福初经常跟着柯善述搞计划生育，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平日里称呼起来也是称兄道弟，关系铁得像“拜把子”兄弟。计划外生育后，吕福初想着自己好歹跟柯善述这么熟，处罚应该可以少点，便找柯善述说情，柯善述笑着对他说：“咱们都是搞计划生育的，政策你是知道的。”柯善述没有顾及往日的情谊，征收了吕福初4000元社会抚养费。
长年累月，软硬不吃，难免得罪人。康庄村有户双女户，几代单传想生儿子，怀孕大月份就四处躲藏。柯善述闻讯后带着计生专干上门，不仅动员做了手术，而且征收了4700元社会抚养费。夫妇俩非常恼火，有次坐着拖拉机从棕溪镇政府门前经过，刚好遇见柯善述的妻子，当得知龚永艳5次怀孕都小产时，就当着很多人的面破口大骂：“做短见事，遭天报应，断子绝孙，当孤老去……”
柯善述常给妻子叮嘱：“半夜陌生人叫门不要开，见到提包包的上门不要理，让他们有啥事直接找我。”他还特别给7岁的儿子再三嘱咐：“上学在教室，放学就回家，陌生人问你是谁的娃，千万不要告诉他。”柯善述的担心不是多余的，1997年就曾经有人把杀猪刀架在他脖子，拿水果刀抵着他的肚子……面对威胁，柯善述毫不畏惧：“你有本事把我杀了，照样有人有本事叫你做手术。”

计生服务做得好，计生家庭得实惠

十年艰辛，棕溪镇的群众生育观念发生了很大变化，计生基本国策深入人心。过去，群众比谁生得多，现在比谁富得快。面对新的形势，柯善述带领计生干部与时俱进，在做好优生优育和生殖健康等本职工作、为育龄妇女提供更加优质服务的同时，还积极为育龄群众多找致富路子，多上致富项目，多传致富技术，帮助她们尽快脱贫致富，让计生工作成为构建和谐乡村的“排头兵”。
享福不在子女多，培养成材个顶个，致富路上显身手，发展经济好红火——这是棕溪镇在婚育新风进万家活动中，组织文艺演出宣传队自编自演教育群众的一段唱词儿。柯善述坚持普及新的生育观念，把计生重点由单纯的查、管、罚转变为优质服务，以良好服务促计生工作。全镇群众政策知晓率达94％，2004年47对育龄夫妇主动放弃了二胎生育指标，130对夫妻实行了晚婚晚育。
育龄群众的身心健康，常挂在柯善述的心头。2004年春，他接来县计生服务站专家，给育龄妇女做妇女病普查。专家们原本只普查一个村，但柯善述却执意要把范围扩大到路边所有村。为了一个都不能少，他还把后山村的育龄妇女都通知了下来，还给镇机关干部的家属作了检查。普查半个月，查出妇女病千余人，不少育龄妇女在柯善述的联系下，都及时治愈解除了痛苦。
计生服务搞得好，少生快富奔小康。棕溪镇年年在育龄妇女中开展好媳妇、好婆婆、科技女能人、计生守法户评选活动，坚持把计生工作与发展农村经济相结合、与帮助农民勤劳致富相结合、与建设文明幸福家庭相结合，计生办三年来累计投入贴息贷款15万元，扶持415户计生贫困户发展烤烟、蚕桑、板栗等产业，使403户致了富。柯善述与13个贫困计生户结对子，已有11户脱贫。
2005年初，棕溪镇隆重举行了优生计生家庭奖励扶助金首发式，镇领导向130名计生农民发奖金。当华坪村农家妇女倪荣珍从镇长马祥国手中接过300元的半年奖扶金时高兴地说：“35年前我只生了一个女儿，当时有人笑话我，说我老了没有依靠，自己也觉得有顾虑；现在看来，这种担心真是多余的。”倪荣珍得到的实惠，是国家对农村部分计划生育家庭实施奖励扶助制度的体现。
为了把计生奖励扶助政策原原本本地交到计生户手中，柯善述深入村组，统一标准，严格把关，把摸底工作做深、做细、做实，通过国家政策性奖励扶助，引导更多农民少生快富。计生户不仅仅享有奖扶金，而且还享有更多实惠，柯善述动员510户计生户办理了保险，年减免计生户子女学杂费4800元，尝试在3个村发放独生子女保健费2400元，扭转了越穷越生越生越穷的恶性循环。
棕溪镇为育龄群众提供优质服务，推出了计划生育节育“知情选择”措施，由育龄群众根据自身实际情况自由选择避孕方法；实行计划生育村民自治，与5900名育龄群众签订了计生合同，约定双方的责任义务，群众成为计划生育的主人；柯善述还十分重视符合政策生育对象的怀孕随访，治理性别比偏高问题，先后组织医务人员上门查体657人次，保证生育对象正常分娩。

清苦的计生人生，永恒的奉献精神

风雨十年踏歌行。1996年到2004年，棕溪镇计生工作年年授奖，始终占据全县前三名，领跑28个乡镇。柯善述本人考核也连年“优秀”，多次被市县评为“计划生育先进工作者”，2004年还被省计生委、人事厅评为“计划生育工作先进个人”。今年初，全县召开计生工作会议，柯善述再次受到市委、市政府表彰，棕溪镇的计生工作再度荣获县委、县政府奖励——然而此时，平素爽爽朗朗的柯善述，在病魔煎熬下倍显脆弱，已无力再登领奖台了。
生活清苦，柯善述苦中作乐。从家里到镇上，或从镇上回家途中，都要穿过狭长的棕溪街道，只要柯善述打街道经过，定会撒下一路俏皮的话语和一路爽朗的笑声。棕溪镇党委副书记薛正库感慨的说：“每日上班，柯善述总是最早来到机关，总是压不住高喉咙大嗓，总是伴着响哗哗的笑声……现在，柯善述不在了，机关好像陡然冷清了许多，总感觉到空荡荡的，缺少了什么似的。”
乡镇辛苦，柯善述以苦为乐。常年从事计生工作，付出的是青春年华，尝尽的是酸甜苦辣，但柯善述从来不识愁滋味儿——陡峭崎岖的山路，曾走得计生专干腰酸腿肿脚打血泡，他的玩笑话成为消除疲劳的最好“解药”；听的是哭骂声、埋怨声和威吓声，做的是烦人事、难缠事和窝心事，他总是以苦为乐，笑对困难，豁达乐观调动着计生干部的工作激情，也化解着计生对象的不满情绪。
凭着对党的号召和对党的国策的朴素感情，凭着对党的计生工作极端负责的满腔热情，柯善述把生命完全献给了计生。棕溪镇党委书记陶勇俊喉咙哽咽：“与其说是病死的，不如说是累死的，多么好的同志呀！”前来送葬的县计生局局长刘昌松也无限惋惜：“棕溪是全县计生工作‘试验田’，试点放在这里人放心；全县计生工作连续多年走在全市甚至全省前列，里面凝聚有柯善述的心血！”
如今，当我们穿行汉江沿岸，苦苦追寻普通共产党员、平凡计生干部柯善述的奋斗足迹时，真切感受到了他真心为民的滚烫情感、为党奉献的赤诚胸怀！有谁能知道，柯善述在永远地离开了他一直热爱着的计生事业的那一剎那，心中装着多少工作的遗憾，装着多少未了的心愿？秦巴山萧穆，汉江水滔滔，一个声音仿佛在不停地诉说：这么好的党的干部，怎么说走就走了呢？